第49章

十一点过些，云夫人便上楼喊儿子吃饭，云在野草草吃了两口，便带着保温盒向医院开去。
  停好车上了楼，戚风遥已经醒了，护士刚刚做完检查，恢复的还可以，留下些药说还需要再观察一天，便推着车离开了。
  云在野微微侧着身走了进来，打招呼到，“醒了，感觉怎么样？”
  “还不错，你怎么过来了？”
  云在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，“我不过来谁照顾你啊？”
  说着，将餐盒和汤匙拿了出来，“我妈熬了好久的南瓜百合粥，尝尝看，养胃的。”
  戚风遥接了过来，尝了一口便停了下来。
  “怎么了，不合口吗？”
  “没有。”戚风遥摇了摇头，“我有点想我爸妈了。”
  昨晚两个人一直东拉西扯的聊着天，戚风遥父母的事情他也知道了。
  “没关系。”云在野轻轻的拍着戚风遥的脊背，“他们一定很骄傲的。等你病好了，我带你去我家，我爸爸妈妈一定很喜欢你。”
  忙于安慰的云在野，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语言和行为，对戚风遥来说有多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，产生自己被爱着的错觉。
  戚风遥的身体僵了僵，端着粥的手也停在了空中。
  “不想喝了吗？”云在野看着戚风遥僵住的动作，“还是不舒服？”
  戚风遥突然如梦初醒一般，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没有，很好喝，我特别喜欢。”
  没一会，一只喝的干干净净的碗递到了云在野面前。
  “胃口不错啊？”云在野接过碗，挑了挑眉笑到，“下午想吃点什么？”
  戚风遥躺在床上愣住了，随即开口问到，“云少爷这是要做保姆吗？干嘛对我这么好？”
  “至少……”云在野将餐盒收进袋子里，“要对得起你的信任啊！”
  “对了。”刚刚走到门口，云在野突然回头道，“记得给你的老板娘请假啊，小客服！”
  看着云在野离开的身影，戚风遥躺在床上百感交集。
  人生的每一次遇见都是一场没有预演的惊喜。我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我们的见面，设想过无数次我们交谈的场景，设想过我们的第一次自我介绍，设想过第一次拥抱……可后来我发现，即便我曾经为我们的偶遇处心积虑的排练了好久，也始终躲不过命运的一个个拐点。
  你离开后，我有过失落，有过迷茫，有过难过，也有过不甘……我一直在想，如果我能幸运到再次遇见你，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的想念，我的不甘，我对你满满的占有欲和爱。
  可当你真的重新走进我的人生，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时，我曾经心心念念想要告诉你的一切，顷刻间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  因为见到你的那一刻，我只想拥抱你。
  戚风遥拍了拍脸，拿起手机给莫寻发了条信息，想了想又撤回了那一串矫情的文字，只是发去两个字：谢谢。
  没一会，戚风遥收到莫寻的回复：安啦，不客气。
  戚风遥笑了笑，把手机塞回枕头下，看着天花板开始出神。
  五点左右，一个小护士进来放了药又量了体温，跟戚风遥聊了几句便离开了。
  没一会，云在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。
  “你这张脸在医院也很吃香啊！”云在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笑到。
  戚风遥懵了一下，随后勾起嘴角，“得了吧，哪赶得上云少爷呢！”
  “好了，别闹了。”云在野揭开盖子递了过去，“我妈特意给你炖了鸡汤，我都没份，快喝吧。”
  戚风遥再没和云在野拌嘴，而是安安静静的喝完了那一碗汤，连几块肉也吃的干干净净。
  “看来是真饿了啊！”云在野笑了笑，扯了张纸起身靠了过去，“别躲，都把饭吃脸上了。”
  收拾好后，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。
  云在野突然开口问道：“风遥，下周就是春节了，你……你还是一个人吗？”
  “啊……没没没有，我下周我小姨就过来了。”
  “这样啊，那就好。”云在野顿了顿，“我下周可能就很忙了，先提前祝你春节快乐，新的一年你要身体健康，学业有成啊！”
  “你也是，新年快乐……”随后，戚风遥小声的又添了句，“要照顾好自己啊！”
  “好了，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，你把东西都整理好啊！”
  云在野环顾了病房一圈，然后起身离开了。
  回到家，云在野和父母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。
  “诶小野，那个戚……戚风遥是吧？是你同学吗，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呢？”云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，突然转头开口问到。
  “不是同学，是南川的学弟，也是……朋友吧！”
  “这样啊，对了，你要不要过几天邀请同学们来家里，你以前那几个舍友啊还有朋友。”云夫人往云先生身边靠了靠，“刚好过几天我和你爸要出去一趟，你们在家里玩玩，然后也就过年了呢！”
  “算了吧妈，他们几个家都不在本地，都回家了，怎么来我们家啊！”
  “也是哈，我这脑子都不好用了哈哈哈……”
  三人又聊了一会，就各自回房去休息了。
  云在野想了很久，还是点开戚风遥的对话框，发了一句“晚安”，结果很快就收到了回复，“快点休息，晚安”。
  第二天，云在野自认为起了很早，结果家中还是就剩了他一人。
  每年临近春节，爸妈都会格外忙些，公司需要处理和安排的事情更多，连母亲这段时间也要过去帮忙。
  云在野洗漱之后，开着车去了医院。
  早已整理好等在病房的戚风遥，跪坐在沙发上看着窗户外面，完全没有察觉到云在野的到来。
  “在看什么呢？”云在野站在他身后开口问道。
  戚风遥吓了一跳，随即转过身来坐好在沙发上，“在看那些病人……其实人生百年，不过是教人如何取舍。我以前常常会想，自己一个人过也没有什么不好，很自由，很放松，因为我觉得我这样的人太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了。可后来我又开始担心，如果我一个人过完余生，那我会不会沦落到有一天在家中死去，等尸体都放臭了，找来邻居报警，才会被别人发现我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。”
  “想这些做什么呢？”云在野打断了戚风遥的喃喃话语，向前走去一步，安慰似的摸摸他的头顶，“不用担心没有人爱你，也不用怕孤独终老，你要知道爱与死有一点相同，就是不论帝王的高堂大殿，或是牧人的茅草屋舍，它都闯得进去。”
  戚风遥突然有些不太自在，缩了缩脖子从云在野的手下退了出来。
  “你怎么上来了？不是说打电话我就下楼吗？”
  云在野转身向病床和储物柜走去，“因为怕你笨，所以上来看看。”
  “你找什么呢？”
  戚风遥起身跟在云在野身后，看着他一寸一寸的翻找着床铺和储物柜。
  “没什么，看看有没有东西落下。”云在野起身道，“我外婆说过，离开医院的时候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，这样子就不会再回来医院了。”
  莫名的，站在后面的戚风遥鼻子一酸。
  他已经很久，没有感受过被人在乎的感觉了。
  等到云在野全部翻找完，戚风遥才抽了抽鼻子，装作不在意的拍了拍云在野的肩膀，“这你也信啊，快走啦！”
  大概是错过了高峰期，今天的路途格外通畅。饶是戚风遥在心中不断祈祷，让这段路程长一些，也总归还是停在了小区门口。
  “那个……要上去坐坐吗？”
  “不用了，你回去好好休息吧！”
  戚风遥回到家，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，转身踏进了浴缸。
  事到如今，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。
  进退两难，不得善终。
  他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，想起自己小心翼翼的试探，想起偶遇时自己溢于言表的开心，想起云在野的耐心和亲和……他为什么会忘了自己呢？
  他想不明白，可又不能说服自己，他太想知道原因了。
  如果可以，他甚至想一帧一帧的去翻看云在野前二十年的人生，那段自己不曾参与过的人生。
  可是自己并非手眼通天，况且问题一定发生在云在野出国的这段时间，信息的获取难度肯定有增无减，这可怎么办是好……
  第二天，戚风遥起床已经临近中午，吃过泡面后，戚风遥抱着米修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剧。
  突然，戚风遥意识到什么，抱起米修看了看，又快步走向阳台。
  随后，戚风遥给云在野发去了信息：米修是你帮我喂的吗？
  大概是在忙，戚风遥没有立刻收到回复，直到快六点了，才收到云在野的回复：原来它叫米修，是只很乖的小狗。
  戚风遥看着信息出神的笑了起来，然而他不知道的是，拥有洁癖且对动物毛发极度敏感的云在野，在过去两天的时间里，经受了多大的考验和磨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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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戚风遥：谢谢你帮我喂米修
  云在野：呵呵，不客气
  戚风遥：感觉你态度不是很好诶
  云在野：……我想口吐芬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