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骨 第1099节
“那么……今日便到此为止。” 大可汗一边整理衣着仪容,一边笑着拿起挂在身旁木架上的毡帽,道:“辛苦诸位,可以散会了。” 这五位草原王,有些惊诧于此次会议召开结束之“迅捷”,更惊诧于大可汗对于乌尔勒归来之事处理之草率。 而此事……似乎与那位迟到的“金鹿王”有关。 五人还未回过神来。 大可汗和宁奕三人已经走到了营帐门口。 四匹骏马,早已恭候多时。 宁奕坐上快马,面无表情:“直接出发,启程去金鹿王帐。” 第1044章 寻气术 “大可汗,您怎么来了?” 金鹿王帐营前,四匹快马停下。 负责此地的侍卫连忙上前,刚刚开口,就被打断。 “闭嘴。” 白狼王看都懒得多看这近卫。 边陲的消息刚刚传到母河,不会有人比自己知道得更快。 而今日的草原王会议,金鹿王傅力直接缺席。 问其缘由,竟然是前日出发去蠡原狩猎,至今未归……这理由太荒唐了。 傅力平时极其稳重,作为草原三大姓之一的王旗执掌者,怎可轻易缺席会议? 宁奕一行人,直接向着金鹿领权贵居住地走去,一路上无视阻拦,而行至深处,金鹿王旗的近卫越来越多,隐约形成了一片扩散的人潮。 …… …… 宁奕一言不发,神情无喜也无悲。 临近金鹿王领,命字卷捕捉到了一缕气机,他便开始推演……耗费一些心力之后,发现金鹿王傅力的营帐方向,真的有妖域气机。 那位草原王……前日出发去蠡原。 这是已经逃走了么? 王帐营地……前方,就是了。 下一刻,宁奕思绪被打断。 嗡的一声—— 一杆长戟陡然递出,横在宁奕面前。 那杆大戟缭绕杀气,银亮戟尖就悬在宁奕眉前,持戟的乃是一位身高八尺的金鹿王血汉子,膂力惊人,单手便握拢大戟,将枪杆架在腋下,此刻面对宁奕,浑然不惧,沉声开口道:“金鹿王有令,任何人不准入内……乌尔勒大人,请止步!” 同样的一幕,也出现在大可汗面前。 两位魁梧金鹿王血荒人,直接拦在营帐之前,各自手持一杆大戟,戟尖交叉撞在一起。 白狼王神情阴沉到了极点。 金鹿王帐的近卫,竟然连自己都敢拦? 大可汗压下怒意,道:“给我把兵器挪开。” 这句话中的怒意,已经令空气凝聚,随时可能爆炸。 但那位禁卫,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。 “对不起,大可汗。我等身为金鹿王禁卫,只听从一人调遣。” 之后,便如木雕一般,杵立在王帐前。 宁奕望向白狼王,眼神有些微妙,之前青铜台政变,他便看出了三大姓之间关系复杂,白狼王旗的威望并不被另外两大姓认同…… 今日金鹿王禁卫,不听大可汗命令,便是草原王权衰败的一个体现。 他的本意,是暗中调查这桩叛变案,以命字卷搜寻气机,但大可汗已经行动,自己只能配合。 气氛压低到了冰点。 大可汗的身份,无法喝退禁卫,更不方便直接出手。 但这金鹿王营帐,肯定是要入的……自己还需要搜寻物品,以命字卷推演因果。 宁奕摇了摇头,轻轻咳嗽一声。 下一刻。 跟在宁奕身旁,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洵,忽然出手了。 云洵上前一步。 “嗖!” 陡然抬袖,五指闪电般掠出幻影—— 两根白皙手指弹起,以极快速度,左右叩击在两把大戟的戟尖之处,弹出刺耳的雷鸣之音! 玉白手指裹挟万钧之力,在那两位禁卫的耳旁炸响,轰鸣如雷。 那两位高大魁梧的汉子,瞬间面色狰狞,口鼻喷血,便如麻袋一般,左右抛飞,撞翻两座稍小一些的营帐。 金鹿王帐的这些甲卫,神色震惊,谁也没想到,乌尔勒身旁这个瘦瘦弱弱的男人,实力竟然如此强大! “草原没有王法么?” 云洵心思极其聪慧,知道这个场合,有些话需要他来替那两位去说。 他搂着妖狐,环顾一圈,淡淡道:“今日大可汗和乌尔勒齐至……谁敢再拦?直接以军法处置!” 效果很好。 宁奕对云洵投了一个感谢的目光,直接入了营帐。 这营帐内部果然很乱……完全不像是临时出去打猎的样子。 只见营帐内,玉案书卷散落在地,饰品东倒西歪,这般狼藉,往日应该有人打扫,这位金鹿王特地下了禁令,不许外人入内。 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。 宁奕眯起双眼,背负双手,大概扫视一圈,正中央是一条长案,然后是卧榻,一座堆满书籍的书架。 这金鹿王,还是个喜好阅卷之人,书架上古籍诸多,而且随意抽出一本,纸张老旧,快被翻烂。 另外一边,则是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女子梳妆台。 正在此时,营帐被拉开,云洵领着一个荒人女子入内。 “这是平时负责金鹿王帐起居的婢女。” 那位婢女,见了乌尔勒,大可汗,吓得面色苍白,跪伏在地。 “我问,你答,只管说实话便是。” 宁奕以神念对着婢女轻轻扫过,并无异样,当下神情温和了许多,柔声道:“这里平时都有谁来?” 那位婢女低下头,“这里……只有金鹿王,还有王妃居住。” 宁奕望向那梳妆台,道:“没有他人来往?” “如果只是居住,当然没有他人……只不过,平日里会有另外的一些大人,入帐拜访王爷。”婢女抬起头,望向宁奕,目光有些惘然,她不明白乌尔勒大人问这话,是什么意思。 大可汗眼神复杂,望向宁奕,明白了用意。 妖域有手段知晓母河信息,并非一定是有奸细在内……或许有妖域高人,伪装成荒人,对于宁奕而言,那“人”只要能进出金鹿王帐,便可解释命字卷的妖域气机。 “最近王帐有什么异样?” “没有。一如既往的安静。” 宁奕点了点头,问道:“这次你们王爷要去蠡原狩猎,没有前兆,没跟你们提过?而且他以往外出狩猎,会把王妃带上?” 婢女苦笑一声,低声道:“乌尔勒大人,这您就为难我了。我们这种下人,怎能猜到王爷的心思……王爷他时常离开王帐外出打猎,每次都会带上王妃。” 她顿了顿,小心翼翼道:“乌尔勒大人,您是不是弄错了,会不会有什么误会?何必大动干戈的,整座金鹿领都被惊动了……算算日子,王爷刚刚离开两日,理应快回来了。” “不该说的别说。” 宁奕皱眉,冷冷道:“平时,金鹿王外出狩猎,也不让你们打扫王帐?” 婢女一怔。 显然是被问住了。 “……你下去吧。”宁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。 “乌尔勒,怎么样?” 大可汗沉住气,望向宁奕。 “基本可以确定,与他有关。不过两日而已,逃不了多远。我有一门术法,可以寻觅因果。”宁奕继续在营帐内翻阅,喃喃道:“只不过,我需要找到‘那样东西’。” “你是说‘寻气术’?” 白狼王以前听过这门古老的秘术,寻气师只要能取得一件贴身物品,便可找出天机,前任草原大先知便是如此,一缕发丝,可定一人方位。 他皱眉道:“这里都是傅力的贴身用品,随便找一件,不就可以找到他的方位了?” “不……”宁奕摇了摇头,道:“你可以理解成‘寻气术’,但我要寻的‘气’,不一定是他的。” 此言……何意? 到了这里,大可汗反而有些不能理解了。 宁奕只是一笑,俯下身在床榻之间翻找,他要找的那样物事,可能没有什么波动,也没什么特征,或许是一件床单,又或许是一件薄衫,所以以神念搜寻,反而容易错过……玉案,书架,梳妆台。 玉案很乱,有摔砸的白痕,像是有人在这里失手磕碰玉盏,打破玉器。